第58章 【番外一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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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，畢業的季節。
因為楚肆先前說了，拍畢業照那天他也會來，所以前一天晚上，林歌沒能睡好覺。
也導致了第二天一早，黑眼圈格外嚴重。
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鏡子，林歌皺著眉，最後從藍色的罐子裏挖出來一大塊遮瑕膏塗在眼下，這才堪堪遮住。
早上到大禮堂參加學位證頒發儀式，正式開始之前，坐在角落的林歌悄悄拿出手機準備拍一張自拍發給楚肆。
剛打開攝像頭，調好濾鏡——卻發現鏡頭裏面出現了一張風塵仆仆卻俊美不減的臉。
心臟猛跳，手都有些抖。
慌忙按下拍攝按鍵。
鏡頭裏面的楚肆對她笑。
覆而蹙眉。
楚肆悄無聲息坐到林歌身旁。
手臂則搭在她的椅背上。
“讓我看看，小歌拍到了什麽？”楚肆的聲音清冽，在耳邊輕響。
“啊？”林歌垂眸，臉紅了大半，動作慢吞吞的，“我是想自拍的，沒想到剛好拍到你。”
屏幕上的照片裏，林歌的大眼睛單純無辜，楚肆的五官也被放大，尤其是鮮艷的口紅顯得格外違和。
“......這是，濾鏡。”林歌指著楚肆的口紅解釋。
“我們小歌，”楚肆伸手將她手機鎖屏，“不用濾鏡更好看。”
林歌羞怯的轉過臉，抿唇忍住嘴角的笑意，卻看到身旁的唐若儀正看著她的方向姨母笑。
她深吸了一口氣，端端正正的坐直，試圖不去看楚肆。
可心中的煙花還是綻個不停。
主持人發言結束，林歌和同學按照提前拍好的順序上臺領取畢業證書。
可這時候，她學士帽上面的帽穗卻出了點問題。方向不對，總在面前晃。
林歌站在隊伍的最後面，紅著臉焦急的調整帽子。
可越是著急就越是手忙腳亂，總也弄不好。
身旁一個同專業的男生發現了這一點，走到林歌面前問：“需不需要幫忙？”
林歌如獲救星，感激的點了點頭。
可下一秒，楚肆從大禮堂後面繞過來，走到林歌身邊擡手輕輕幫她扶好帽子。
然後側過頭跟男生說：“謝謝。”
林歌身高一米六出頭，因為今天的畢業典禮特意穿了五厘米的高跟鞋。
可盡管如此，在楚肆面前還是顯得小小一只。
楚肆的肌膚白，鼻梁高挺，側臉的弧度透著淩厲清冷。
可偏偏看向林歌的時候，唇角總是揚起的。
男生楞了一下。
忙說沒關系。
楚肆的這一舉動無疑是給禮堂裏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。
所有人都用探究的眼神看著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帥哥，不少女生已經冒出了星星眼。
可無奈，帥哥已經名草有主，艷羨的同時又只能喟嘆。
於是，大家又開始八卦林歌的來歷。
輪到林歌領取證書，給她頒發證書的是一位慈祥的老教授。
老教授幫林歌撥帽穗、將證書遞給林歌，又笑著問她：“畢業準備去哪裏？”
林歌還沈浸在被楚肆調整帽子的那個瞬間，也絲毫沒做好會被問問題的準備，聽到老教授的問話楞了一下。
臉更紅了，林歌慌忙回答：“青光。”
老教授點頭。
“嗯，好企業。祝你前程似錦。”
一起拍合照的時候，臺上的老師和學生站成一排，臺下的攝影師舉著相機迅速按下快門。
坐在最後一排的楚肆也拿出手機，對著臺上拍。
看著鏡頭裏一臉無辜臉又紅了個徹底的女生。
楚肆輕輕點了一下女孩臉蛋的位置，聚焦，拍下。
也曾在夢中的某個角落這樣遠遠看著她過。
可在夢裏，她不會這樣帶著笑義無反顧向自己走來。
最後的大合照是在圖書館門口拍的，結束以後是自由拍照時間。
林歌和室友一起去了草坪。
那邊是民國時期的建築，拍照格外出片。
邊上還有樹枝編制而成的藤椅和秋千，風一吹，秋千輕輕蕩起的樣子本身就是一幅畫。
楚肆不喜歡拍照，就坐在一旁的長椅上看三個女生拍。
江月知最喜歡攝影，林歌和唐若儀的動作基本都是她教的。
“小歌你動作不要那樣僵硬嘛，笑不出來就不要笑，總之自然一點——”
江月知正在指導林歌拍照，草坪那邊幾個男生中某個穿著籃球衣的高大男生卻打斷了她們。
男生站在林歌面前，“小姐姐，能加你一下微信嗎？”
“啊？”林歌擡眸看那男生一眼，同時看向不遠處坐著的楚肆。
“不好意思，”她支支吾吾，“我有男朋友了。”
“是這樣呀，”男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，“那打擾了。”
林歌吐了口氣，一擡眼，不遠處的楚肆卻笑著對她豎起了兩根手指。
——今天的第二次了。
三個女生拍了快一個小時才差不多拍好。
正午的太陽曬的林歌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，她從小包裏面翻出紙巾，抽出一張以後又遞給了邊上的江月知。
而楚肆全程就在邊上等著她們，幫她們背包拿東西。
江月知看了一眼不遠處一直坐著的楚肆，又看了一眼林歌。
“楚肆，我幫你跟小歌拍一張合照吧？”江月知喊他。
“月月，不用了......”林歌小聲說：“楚肆不喜歡拍照的。”
不僅不喜歡拍照。
楚肆還特別不喜歡在人前秀恩愛，林歌覺得這樣也挺好的。低調沒什麽不對。
“那今天是你畢業的日子啊，破個例又怎樣？”說完轉身去看著楚肆，“沒關系噠，我可以教你們。”
他大概不會一起拍照的吧，林歌心裏想，還是跟他說一聲不用拍好了。
可她話還沒說出口，楚肆卻站起身朝她走來。
林歌手捏著學士服的布料，盡力壓抑自己的開心，可心裏的期待卻更甚。
事實上，她從來沒和楚肆合照過。
她自己喜歡拍照、楚肆也幫她拍過很多次照片，但是和楚肆一起拍照，卻從沒有過。唯一一次合照還是旅行的時候被抓拍。
知道楚肆不喜歡，所以林歌也從來沒在朋友圈發在兩人合照。
更不會要求楚肆發這樣的照片。
可是，現在看來，他好像根本不拒絕和自己一起拍照。
是因為不討厭拍照了、還是因為那個人是自己。
“好噠，”江月知舉著脖子裏掛著的相機指揮，“你們兩個就站在這塊石頭側面，然後，可以比個心，或者對視，自然一點就好啦！”
說完，江月知眼睛看準相機，調整角度。
林歌還在考慮到底是比心還是對視，身體卻猝不及防騰空而起。
她下意識睜大眼睛一臉驚恐攬住楚肆的脖子，而後眼睜睜看著楚肆的唇吻了上來。
“我靠，公主抱耶。”
一旁的唐若儀發出驚呼，掏出手機直接十連拍。
林歌緩緩閉上眼睛。
腦海中的整個世界陷入眩暈。
她聽到楚肆在她耳邊說。
“小歌，畢業快樂。”
林歌眼角微微濕潤。
四年前的她以為，讀了不想讀的大學和專業，畢業與否也根本不重要。
可因為楚肆，一切能腐朽都化為神奇。
她的未來，會做喜歡的職業，和深愛的人相攜共度。
幸福順意。
前程似錦。
當天晚上，楚肆發了第一條朋友圈。
【小歌，畢業快樂。】
下面的配圖是江月知拍的這張公主抱照片。
雖然很快楚肆就接到了楚勝天的電話，責怪他在朋友圈發這種照片。
可楚肆最後也沒刪除。
林歌本來勸楚肆刪掉的，“其實不發也沒關系的，沒必要因為這種事惹你爸爸不開心。”
可楚肆卻說：“小歌，以後你不用在任何事上受委屈。”
不喜歡的款式的的衣服可以不買。
不喜歡的菜可以不吃。
想要的東西，也可以坦然說出口。
不用擔心得不到。因為他根本不會拒絕。
回到申江那天，林歌一個人乘飛機到了國際機場。
沒讓父母送她過去，也拒絕了楚肆到北河接她的提議。
可走到出口第一個看到的人還是楚肆。
她看到楚肆穿越焦急等待的人群，一臉平靜走到她跟前，接過她的行李箱，握住她的手。
然後抱她很緊。
緊的仿佛要將她嵌入他的身體。
斷斷續續的異地已逾半年。
又是一個秋天，林歌輕裝簡行，卸掉所有的擔憂和顧慮，腦海裏充斥著的只有對眼前現實的不敢置信和對未來的期盼。
“今天是你生日，給你準備了驚喜。”楚肆坐在林歌身側，緊緊握住她的手。
其實林歌是特意定了生日這天的機票，雖然心裏也覺得楚肆不會忘記，可他真的提起的時候，心中的雀躍仍比想象中更甚。
“都說出來了的，哪裏還能算是驚喜。”林歌擡手輕聊起耳邊的碎發，指尖碰到耳朵，上面立刻紅了大片。
楚肆把一張粉色的卡片交給林歌，上面是一串數字：134459。
林歌困惑的接過，擡眸不解的看著楚肆。
“134459，這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密碼。”
“密碼？”
“嗯，驚喜。”
“哦。”
等到的時候，林歌才明白，所謂的密碼指的是什麽。
在楚肆的示意下，林歌伸手按下密碼。
“哢嗒——”一聲，房門應聲而開。
林歌站在門口——寬敞明亮的房間、門口堆滿的氣球和花瓣，林歌一眼就看到了墻上掛著的巨大的月亮。
確切的說，這是一個月亮造型的鐘表，細細的指針悄無聲息走著，劃過的位置會有點點星光的波紋。
簡潔、優雅又大方。
林歌從前發過一條只有四個字的微博。
“放棄月亮”。
那個時候，她開始接受楚肆和她無關，也發自內心的嘗試平穩的度過接下來的人生。
決定再不去想遙不可及的虛幻。
可是月亮就在眼前。
在她面前淡淡發著盈潤的光輝。
“小歌，月亮現在是你的了。”
林歌轉身緊緊的擁住楚肆的身體。
所以，這一切都是真的。對嗎。
楚肆：“因為是驚喜，所以沒征求你的意見，裝修風格是我決定的。”
“真的很好了。”林歌低頭踩上拖鞋，沒按捺住內心的喜悅，四處走動，在自己的領地巡視。
“雖然用的是最好的材料，但最近半年最好還是不要住在這裏。”
“好。”
“先住我那裏。”
“啊？”林歌目光閃躲。
“怎麽？你怕。”
“沒，不怕。”雖然這麽說，林歌還是不禁忐忑，和楚肆住在一起會怎樣。
房子很大，將近兩百平。
采光最好的位置坐了一個工作室，畫架和材料都做好了。
現在是傍晚，站在工作室窗邊俯看二十八樓之外的風景，蜜色的夕陽好像觸手可及。
更遠處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江面，其上的輪渡像是畫中的小白點。
這大概是林歌過的最開心的一個生日了。
她心想。
對了——
臥室呢。
林歌轉身往外走，看著裏面緊閉的一個房門，心想，楚肆會把臥室設計成什麽樣子呢。
應該和外面色調差不多，都是淺粉吧。床又是什麽樣呢......
“生日快樂！！！”
“小歌生日快樂！！！”
“啊啊啊啊啊憋死我了！！！”
唐若儀、江月知還有一個高大的男生的歡呼聲撲面而來，視線之中全是五顏六色的彩帶和氣球。
林歌楞在原地，完全被嚇懵了，張著嘴巴，喉嚨裏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。
等她被唐若儀和江月知抱住，才反應過來。
原來這才是楚肆說的驚喜。
“我去，小歌你知不知道我在裏面都快忍不住了，你在外面跟楚先生那邊你儂我儂的時候，能不能考慮一下你的室友並不想跟這一對膩歪的情侶共處一室！”
唯一單身者唐若儀不滿的朝江月知撇嘴。
“啊，”林歌心裏話脫口而出：“那我跟楚肆不膩歪麼。”
“......”唐若儀剛才還興奮的臉一下垮了下來，“姐妹你看看時間，今天是國慶假期哎，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遙遠的夏威夷度假！我不遠千裏跑過來給你慶生你就這麽對我？”
“你確定你回來是因為小歌而不是因為楚肆的全球酒店機票全免單VVVVIP鉆卡？”江月知毫不留情戳穿唐若儀。
唐若儀囂張的氣焰瞬間萎靡，“我承認，的確有這方面的原因。”
“月月，我先去處理食材。”江月知的男朋友陸銘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，然後就出去了。
“什麽食材？”林歌問。
“就是，你男朋友問我們今天去哪裏吃飯嘛，還說要有意義一點，我就想我們不是很久沒有一起煮火鍋了，就提議煮火鍋。”唐若儀說。
林歌心下了然，大學的時候三人常常會在宿舍偷偷煮火鍋，一邊吃火鍋一邊看恐怖片，現在想想竟然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。
“那我們現在也去廚房一起準備吧。”
林歌心想，她還沒看到廚房的樣子呢。
出乎林歌的意料，廚房竟比她從前自己租的房子整個還要大。
米白色的色調，一塵不染。中島臺上面全是各種食材，陸銘正系著圍裙切山藥。
“月月你還別說，我還是第一次覺得你們家陸銘很有良家婦男的氣質！”唐若儀挽起袖子，提起蔬菜，又找了幾遍，“好像沒買林歌喜歡的魚丸哎。”
“魚丸在冰箱裏。”楚肆從外面走進來，打開冰箱提出了滿滿一大袋子各式各樣的魚丸放到中島臺上。
唐若儀走過去，一袋一袋的翻看著：“得，楚肆你是把超市的魚丸一樣拿了一袋嗎？”
又無語的看著林歌：“你男朋友特意把你最喜歡吃的魚丸放進冰箱，怎麽著，是蟹柳牛肉丸和貢丸它們不配嗎？”
林歌彎唇輕笑。
心裏砰砰跳著，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“我真後悔來參加你們這場四人約會，”唐若儀一臉憤慨：“我就是多餘的！”
“誰讓你不帶男朋友過來？”江月知調侃，“怎麽，金屋藏嬌呀？”
“哪裏是男朋友。”唐若儀擺手，“他就是個弟弟。”
“若儀跟小男生在一起了？我怎麽不知道呀？”林歌好奇心頓起。
說說笑笑中，幾個人已經在大理石餐桌上煮起了火鍋。
房間裏面香氣四溢，多是三個女孩子在說話，兩個男生不時碰杯。
“我的天楚肆林歌有沒有跟你說過，”唐若儀興奮大爆料，“以前我們晚上三個一起看恐怖片，就《午夜兇鈴》，宿舍關著燈，我們快被嚇死了，神經繃緊，結果林歌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！月月直接嚇哭了，反應過來直接接通電話讓電話對面的男生滾！哈哈哈哈哈，我人生中頭一回見月月那麽兇，笑死我了。”
楚肆一臉冷淡的聽完，最後幽幽的問：“男生？”
“......”
唐若儀的笑戛然而止。
根本就不是生日會。
這完全就是狗肉火鍋——單身狗不配擁有快樂！
說說笑笑間，不知不覺三四個小時已經過去。
三人依依不舍離開了林歌的新家。
偌大的房中，只剩下林歌、楚肆、滿地的氣球玫瑰花絲帶和桌上的杯盤狼藉。
賓客散去，空氣中全是牛油火鍋的香味，房中只留男女主人。
打開窗子通風，兩人默契的收拾著淩亂的房間。
又覺得實在太安靜了，林歌還放了一首音樂。
收拾了半個小時。
林歌疲憊的站在原地看著楚肆：“楚肆，我好累。”
楚肆正俯身撿地上的氣球，聽到林歌的話，溫聲說：“那小歌先休息一下。”
“哦。”林歌放下手中的袋子，走到沙發上坐下，抓起抱枕放在胸前。
“楚肆，能不能來陪我。”林歌軟著嗓子試探著問。
“好。”楚肆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，此刻袖口挽起，露出一截小臂，看著他向自己走來，林歌閉了閉眼，輕輕吸了口氣。
楚肆坐到林歌身旁的沙發上，然後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把房中的燈關掉。
房間霎時陷入黑暗——除了墻上依舊瑩瑩發光的月亮。
林歌擡頭看向窗外，漆黑的天空中也是一彎月。
透過落地窗灑進房間，將楚肆的臉的輪廓勾勒出來。
“謝謝你陪我過生日。”
“以後每年都陪你過。”
黑暗的房中，所有的淩亂都只有一個淺淺的輪廓。
林歌躺在楚肆的懷裏，久別重逢的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。
“我來之前，其實我爸媽他們挺舍不得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可是他們不願意跟我一起來申江。”
“就像你也不想留在北河。”
“北河的家裏鄰居養了一只柴犬，好可愛。”
“小歌也想養？”
“我......我可能不太會照顧。”
“那就是想養？”
“可是小狗很愛叫，又總是掉毛。”
“想養的話，愛叫也養，掉毛也養。”
月光灑進房間，照在兩人身上。
林歌在瑩白的月光下伸手，墻壁上手的影子輕輕一握，月亮就被她握在了手中。
她興奮轉頭：“楚肆，我摘到了月亮哎！”
楚肆擡手捏住她的下巴，傾身吻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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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楚肆先前說了，拍畢業照那天他也會來，所以前一天晚上，林歌沒能睡好覺。
也導致了第二天一早，黑眼圈格外嚴重。
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鏡子，林歌皺著眉，最後從藍色的罐子裏挖出來一大塊遮瑕膏塗在眼下，這才堪堪遮住。
早上到大禮堂參加學位證頒發儀式，正式開始之前，坐在角落的林歌悄悄拿出手機準備拍一張自拍發給楚肆。
剛打開攝像頭，調好濾鏡——卻發現鏡頭裏面出現了一張風塵仆仆卻俊美不減的臉。
心臟猛跳，手都有些抖。
慌忙按下拍攝按鍵。
鏡頭裏面的楚肆對她笑。
覆而蹙眉。
楚肆悄無聲息坐到林歌身旁。
手臂則搭在她的椅背上。
“讓我看看，小歌拍到了什麽？”楚肆的聲音清冽，在耳邊輕響。
“啊？”林歌垂眸，臉紅了大半，動作慢吞吞的，“我是想自拍的，沒想到剛好拍到你。”
屏幕上的照片裏，林歌的大眼睛單純無辜，楚肆的五官也被放大，尤其是鮮艷的口紅顯得格外違和。
“......這是，濾鏡。”林歌指著楚肆的口紅解釋。
“我們小歌，”楚肆伸手將她手機鎖屏，“不用濾鏡更好看。”
林歌羞怯的轉過臉，抿唇忍住嘴角的笑意，卻看到身旁的唐若儀正看著她的方向姨母笑。
她深吸了一口氣，端端正正的坐直，試圖不去看楚肆。
可心中的煙花還是綻個不停。
主持人發言結束，林歌和同學按照提前拍好的順序上臺領取畢業證書。
可這時候，她學士帽上面的帽穗卻出了點問題。方向不對，總在面前晃。
林歌站在隊伍的最後面，紅著臉焦急的調整帽子。
可越是著急就越是手忙腳亂，總也弄不好。
身旁一個同專業的男生發現了這一點，走到林歌面前問：“需不需要幫忙？”
林歌如獲救星，感激的點了點頭。
可下一秒，楚肆從大禮堂後面繞過來，走到林歌身邊擡手輕輕幫她扶好帽子。
然後側過頭跟男生說：“謝謝。”
林歌身高一米六出頭，因為今天的畢業典禮特意穿了五厘米的高跟鞋。
可盡管如此，在楚肆面前還是顯得小小一只。
楚肆的肌膚白，鼻梁高挺，側臉的弧度透著淩厲清冷。
可偏偏看向林歌的時候，唇角總是揚起的。
男生楞了一下。
忙說沒關系。
楚肆的這一舉動無疑是給禮堂裏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。
所有人都用探究的眼神看著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帥哥，不少女生已經冒出了星星眼。
可無奈，帥哥已經名草有主，艷羨的同時又只能喟嘆。
於是，大家又開始八卦林歌的來歷。
輪到林歌領取證書，給她頒發證書的是一位慈祥的老教授。
老教授幫林歌撥帽穗、將證書遞給林歌，又笑著問她：“畢業準備去哪裏？”
林歌還沈浸在被楚肆調整帽子的那個瞬間，也絲毫沒做好會被問問題的準備，聽到老教授的問話楞了一下。
臉更紅了，林歌慌忙回答：“青光。”
老教授點頭。
“嗯，好企業。祝你前程似錦。”
一起拍合照的時候，臺上的老師和學生站成一排，臺下的攝影師舉著相機迅速按下快門。
坐在最後一排的楚肆也拿出手機，對著臺上拍。
看著鏡頭裏一臉無辜臉又紅了個徹底的女生。
楚肆輕輕點了一下女孩臉蛋的位置，聚焦，拍下。
也曾在夢中的某個角落這樣遠遠看著她過。
可在夢裏，她不會這樣帶著笑義無反顧向自己走來。
最後的大合照是在圖書館門口拍的，結束以後是自由拍照時間。
林歌和室友一起去了草坪。
那邊是民國時期的建築，拍照格外出片。
邊上還有樹枝編制而成的藤椅和秋千，風一吹，秋千輕輕蕩起的樣子本身就是一幅畫。
楚肆不喜歡拍照，就坐在一旁的長椅上看三個女生拍。
江月知最喜歡攝影，林歌和唐若儀的動作基本都是她教的。
“小歌你動作不要那樣僵硬嘛，笑不出來就不要笑，總之自然一點——”
江月知正在指導林歌拍照，草坪那邊幾個男生中某個穿著籃球衣的高大男生卻打斷了她們。
男生站在林歌面前，“小姐姐，能加你一下微信嗎？”
“啊？”林歌擡眸看那男生一眼，同時看向不遠處坐著的楚肆。
“不好意思，”她支支吾吾，“我有男朋友了。”
“是這樣呀，”男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，“那打擾了。”
林歌吐了口氣，一擡眼，不遠處的楚肆卻笑著對她豎起了兩根手指。
——今天的第二次了。
三個女生拍了快一個小時才差不多拍好。
正午的太陽曬的林歌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，她從小包裏面翻出紙巾，抽出一張以後又遞給了邊上的江月知。
而楚肆全程就在邊上等著她們，幫她們背包拿東西。
江月知看了一眼不遠處一直坐著的楚肆，又看了一眼林歌。
“楚肆，我幫你跟小歌拍一張合照吧？”江月知喊他。
“月月，不用了......”林歌小聲說：“楚肆不喜歡拍照的。”
不僅不喜歡拍照。
楚肆還特別不喜歡在人前秀恩愛，林歌覺得這樣也挺好的。低調沒什麽不對。
“那今天是你畢業的日子啊，破個例又怎樣？”說完轉身去看著楚肆，“沒關系噠，我可以教你們。”
他大概不會一起拍照的吧，林歌心裏想，還是跟他說一聲不用拍好了。
可她話還沒說出口，楚肆卻站起身朝她走來。
林歌手捏著學士服的布料，盡力壓抑自己的開心，可心裏的期待卻更甚。
事實上，她從來沒和楚肆合照過。
她自己喜歡拍照、楚肆也幫她拍過很多次照片，但是和楚肆一起拍照，卻從沒有過。唯一一次合照還是旅行的時候被抓拍。
知道楚肆不喜歡，所以林歌也從來沒在朋友圈發在兩人合照。
更不會要求楚肆發這樣的照片。
可是，現在看來，他好像根本不拒絕和自己一起拍照。
是因為不討厭拍照了、還是因為那個人是自己。
“好噠，”江月知舉著脖子裏掛著的相機指揮，“你們兩個就站在這塊石頭側面，然後，可以比個心，或者對視，自然一點就好啦！”
說完，江月知眼睛看準相機，調整角度。
林歌還在考慮到底是比心還是對視，身體卻猝不及防騰空而起。
她下意識睜大眼睛一臉驚恐攬住楚肆的脖子，而後眼睜睜看著楚肆的唇吻了上來。
“我靠，公主抱耶。”
一旁的唐若儀發出驚呼，掏出手機直接十連拍。
林歌緩緩閉上眼睛。
腦海中的整個世界陷入眩暈。
她聽到楚肆在她耳邊說。
“小歌，畢業快樂。”
林歌眼角微微濕潤。
四年前的她以為，讀了不想讀的大學和專業，畢業與否也根本不重要。
可因為楚肆，一切能腐朽都化為神奇。
她的未來，會做喜歡的職業，和深愛的人相攜共度。
幸福順意。
前程似錦。
當天晚上，楚肆發了第一條朋友圈。
【小歌，畢業快樂。】
下面的配圖是江月知拍的這張公主抱照片。
雖然很快楚肆就接到了楚勝天的電話，責怪他在朋友圈發這種照片。
可楚肆最後也沒刪除。
林歌本來勸楚肆刪掉的，“其實不發也沒關系的，沒必要因為這種事惹你爸爸不開心。”
可楚肆卻說：“小歌，以後你不用在任何事上受委屈。”
不喜歡的款式的的衣服可以不買。
不喜歡的菜可以不吃。
想要的東西，也可以坦然說出口。
不用擔心得不到。因為他根本不會拒絕。
回到申江那天，林歌一個人乘飛機到了國際機場。
沒讓父母送她過去，也拒絕了楚肆到北河接她的提議。
可走到出口第一個看到的人還是楚肆。
她看到楚肆穿越焦急等待的人群，一臉平靜走到她跟前，接過她的行李箱，握住她的手。
然後抱她很緊。
緊的仿佛要將她嵌入他的身體。
斷斷續續的異地已逾半年。
又是一個秋天，林歌輕裝簡行，卸掉所有的擔憂和顧慮，腦海裏充斥著的只有對眼前現實的不敢置信和對未來的期盼。
“今天是你生日，給你準備了驚喜。”楚肆坐在林歌身側，緊緊握住她的手。
其實林歌是特意定了生日這天的機票，雖然心裏也覺得楚肆不會忘記，可他真的提起的時候，心中的雀躍仍比想象中更甚。
“都說出來了的，哪裏還能算是驚喜。”林歌擡手輕聊起耳邊的碎發，指尖碰到耳朵，上面立刻紅了大片。
楚肆把一張粉色的卡片交給林歌，上面是一串數字：134459。
林歌困惑的接過，擡眸不解的看著楚肆。
“134459，這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密碼。”
“密碼？”
“嗯，驚喜。”
“哦。”
等到的時候，林歌才明白，所謂的密碼指的是什麽。
在楚肆的示意下，林歌伸手按下密碼。
“哢嗒——”一聲，房門應聲而開。
林歌站在門口——寬敞明亮的房間、門口堆滿的氣球和花瓣，林歌一眼就看到了墻上掛著的巨大的月亮。
確切的說，這是一個月亮造型的鐘表，細細的指針悄無聲息走著，劃過的位置會有點點星光的波紋。
簡潔、優雅又大方。
林歌從前發過一條只有四個字的微博。
“放棄月亮”。
那個時候，她開始接受楚肆和她無關，也發自內心的嘗試平穩的度過接下來的人生。
決定再不去想遙不可及的虛幻。
可是月亮就在眼前。
在她面前淡淡發著盈潤的光輝。
“小歌，月亮現在是你的了。”
林歌轉身緊緊的擁住楚肆的身體。
所以，這一切都是真的。對嗎。
楚肆：“因為是驚喜，所以沒征求你的意見，裝修風格是我決定的。”
“真的很好了。”林歌低頭踩上拖鞋，沒按捺住內心的喜悅，四處走動，在自己的領地巡視。
“雖然用的是最好的材料，但最近半年最好還是不要住在這裏。”
“好。”
“先住我那裏。”
“啊？”林歌目光閃躲。
“怎麽？你怕。”
“沒，不怕。”雖然這麽說，林歌還是不禁忐忑，和楚肆住在一起會怎樣。
房子很大，將近兩百平。
采光最好的位置坐了一個工作室，畫架和材料都做好了。
現在是傍晚，站在工作室窗邊俯看二十八樓之外的風景，蜜色的夕陽好像觸手可及。
更遠處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江面，其上的輪渡像是畫中的小白點。
這大概是林歌過的最開心的一個生日了。
她心想。
對了——
臥室呢。
林歌轉身往外走，看著裏面緊閉的一個房門，心想，楚肆會把臥室設計成什麽樣子呢。
應該和外面色調差不多，都是淺粉吧。床又是什麽樣呢......
“生日快樂！！！”
“小歌生日快樂！！！”
“啊啊啊啊啊憋死我了！！！”
唐若儀、江月知還有一個高大的男生的歡呼聲撲面而來，視線之中全是五顏六色的彩帶和氣球。
林歌楞在原地，完全被嚇懵了，張著嘴巴，喉嚨裏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。
等她被唐若儀和江月知抱住，才反應過來。
原來這才是楚肆說的驚喜。
“我去，小歌你知不知道我在裏面都快忍不住了，你在外面跟楚先生那邊你儂我儂的時候，能不能考慮一下你的室友並不想跟這一對膩歪的情侶共處一室！”
唯一單身者唐若儀不滿的朝江月知撇嘴。
“啊，”林歌心裏話脫口而出：“那我跟楚肆不膩歪麼。”
“......”唐若儀剛才還興奮的臉一下垮了下來，“姐妹你看看時間，今天是國慶假期哎，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遙遠的夏威夷度假！我不遠千裏跑過來給你慶生你就這麽對我？”
“你確定你回來是因為小歌而不是因為楚肆的全球酒店機票全免單VVVVIP鉆卡？”江月知毫不留情戳穿唐若儀。
唐若儀囂張的氣焰瞬間萎靡，“我承認，的確有這方面的原因。”
“月月，我先去處理食材。”江月知的男朋友陸銘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，然後就出去了。
“什麽食材？”林歌問。
“就是，你男朋友問我們今天去哪裏吃飯嘛，還說要有意義一點，我就想我們不是很久沒有一起煮火鍋了，就提議煮火鍋。”唐若儀說。
林歌心下了然，大學的時候三人常常會在宿舍偷偷煮火鍋，一邊吃火鍋一邊看恐怖片，現在想想竟然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。
“那我們現在也去廚房一起準備吧。”
林歌心想，她還沒看到廚房的樣子呢。
出乎林歌的意料，廚房竟比她從前自己租的房子整個還要大。
米白色的色調，一塵不染。中島臺上面全是各種食材，陸銘正系著圍裙切山藥。
“月月你還別說，我還是第一次覺得你們家陸銘很有良家婦男的氣質！”唐若儀挽起袖子，提起蔬菜，又找了幾遍，“好像沒買林歌喜歡的魚丸哎。”
“魚丸在冰箱裏。”楚肆從外面走進來，打開冰箱提出了滿滿一大袋子各式各樣的魚丸放到中島臺上。
唐若儀走過去，一袋一袋的翻看著：“得，楚肆你是把超市的魚丸一樣拿了一袋嗎？”
又無語的看著林歌：“你男朋友特意把你最喜歡吃的魚丸放進冰箱，怎麽著，是蟹柳牛肉丸和貢丸它們不配嗎？”
林歌彎唇輕笑。
心裏砰砰跳著，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“我真後悔來參加你們這場四人約會，”唐若儀一臉憤慨：“我就是多餘的！”
“誰讓你不帶男朋友過來？”江月知調侃，“怎麽，金屋藏嬌呀？”
“哪裏是男朋友。”唐若儀擺手，“他就是個弟弟。”
“若儀跟小男生在一起了？我怎麽不知道呀？”林歌好奇心頓起。
說說笑笑中，幾個人已經在大理石餐桌上煮起了火鍋。
房間裏面香氣四溢，多是三個女孩子在說話，兩個男生不時碰杯。
“我的天楚肆林歌有沒有跟你說過，”唐若儀興奮大爆料，“以前我們晚上三個一起看恐怖片，就《午夜兇鈴》，宿舍關著燈，我們快被嚇死了，神經繃緊，結果林歌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！月月直接嚇哭了，反應過來直接接通電話讓電話對面的男生滾！哈哈哈哈哈，我人生中頭一回見月月那麽兇，笑死我了。”
楚肆一臉冷淡的聽完，最後幽幽的問：“男生？”
“......”
唐若儀的笑戛然而止。
根本就不是生日會。
這完全就是狗肉火鍋——單身狗不配擁有快樂！
說說笑笑間，不知不覺三四個小時已經過去。
三人依依不舍離開了林歌的新家。
偌大的房中，只剩下林歌、楚肆、滿地的氣球玫瑰花絲帶和桌上的杯盤狼藉。
賓客散去，空氣中全是牛油火鍋的香味，房中只留男女主人。
打開窗子通風，兩人默契的收拾著淩亂的房間。
又覺得實在太安靜了，林歌還放了一首音樂。
收拾了半個小時。
林歌疲憊的站在原地看著楚肆：“楚肆，我好累。”
楚肆正俯身撿地上的氣球，聽到林歌的話，溫聲說：“那小歌先休息一下。”
“哦。”林歌放下手中的袋子，走到沙發上坐下，抓起抱枕放在胸前。
“楚肆，能不能來陪我。”林歌軟著嗓子試探著問。
“好。”楚肆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，此刻袖口挽起，露出一截小臂，看著他向自己走來，林歌閉了閉眼，輕輕吸了口氣。
楚肆坐到林歌身旁的沙發上，然後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把房中的燈關掉。
房間霎時陷入黑暗——除了墻上依舊瑩瑩發光的月亮。
林歌擡頭看向窗外，漆黑的天空中也是一彎月。
透過落地窗灑進房間，將楚肆的臉的輪廓勾勒出來。
“謝謝你陪我過生日。”
“以後每年都陪你過。”
黑暗的房中，所有的淩亂都只有一個淺淺的輪廓。
林歌躺在楚肆的懷裏，久別重逢的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。
“我來之前，其實我爸媽他們挺舍不得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可是他們不願意跟我一起來申江。”
“就像你也不想留在北河。”
“北河的家裏鄰居養了一只柴犬，好可愛。”
“小歌也想養？”
“我......我可能不太會照顧。”
“那就是想養？”
“可是小狗很愛叫，又總是掉毛。”
“想養的話，愛叫也養，掉毛也養。”
月光灑進房間，照在兩人身上。
林歌在瑩白的月光下伸手，墻壁上手的影子輕輕一握，月亮就被她握在了手中。
她興奮轉頭：“楚肆，我摘到了月亮哎！”
楚肆擡手捏住她的下巴，傾身吻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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